【六爻】——百花酒
/陆十一。
扶摇山日常。一个突如其来的小脑洞。
无关风月。
扶摇山上竹树环绕，细闻还有几分草木的冷香，山间白鹤间或自竹林中扶摇而上，偶尔有一两只扑扇着翅膀停在一块山石上，侧着脑袋端详着竹林之上立着的两个人。
其中一个少年人有凭虚御风之志，手中木剑端得稳健，透出几分杀气。另外一个有几分圆润，看起来和气得很。
他俩一人一角，站在清安居的竹林上。
正是游梁与年大大。
再远些，严争鸣抱着一把刚从山下摘的野花，揪了一朵小白花，插到了边上的程潜胸口上，还煞有其事地点评到：“般配”。
程潜：“……”黑衣白花，真是再般配也没有了。
他心里这样想，嘴上却不这么说，只抬眼望向严争鸣，而后突然自己摇摇头笑了。
严争鸣不明所以，刚想问他笑什么，那边比武的两个人，陡然动了。
两个人用的都是木剑，同门比试，点到为止也就算了。游梁剑招合着几分锐气而来，鹏程万里——少年游，这一式与他心境想合，一时之间竟有几分不可阻挡之势，年大大不敢硬接，连着退了几步，手中木剑变换，卸下了那一剑之力，游梁趁他脚下不稳，一招上下求索，挑飞了年大大手里的剑。
游梁收剑弯身：“师兄，承让了。”
严争鸣挑了挑眉，转头冲程潜说：“小潜，你要么还是把他逐出师门吧。”他声音不大，又带着笑意，几个人都听见了，谁也没往心里去，年大大更是笑了笑，没心没肺地捡起木剑准备溜走。
就在这时，程潜开了口：“每天练剑时间加一个时辰，再加三百条符咒作业，我过两天亲自检查。”
这话说得没称呼没主语，在场几人却全听懂了，年大大苦着一张圆脸，生生把自己憋成了一个有点儿肥硕的苦瓜脸：“师父，我又不是剑修，您老人家行行好，我现在就每天练五个时辰的剑了...再加就没时间用膳了。”
......修仙之人可以辟谷不食，像他这样的可真是好大的志气。
程潜没理会他，径自去找李筠了，严争鸣拍拍他这苦命的师侄，把花往他手里一塞，也跟着去了。
李筠院里全是瓶瓶罐罐，他正在里面捣鼓着成山一般的残花。
——李筠闲来无事的时候喜欢钻一钻前人的洞府，有一次无意中闯进了童如的那一处，他们师祖的洞府实在是简陋得很，只有一处打坐用的石床，还有一个桌子，周围石壁倒是刻得满满当当。
有功法心得，有新添的门规，还有几行琐事。——琐事里提到了“百花酒。”
李筠于是起了酿酒的心。
只是这一道实在深厚，他一时还没什么头绪，只好翻看经楼里的书，想看看能不能赶在明年清明之前酿出来，好带着百花酒去上个坟。
严争鸣和程潜推门进来的时候，正好赶上李筠从花里探出头来，头上还带了一捧摇摇欲坠的小黄花。
程潜搬开一堆放在地上的古卷，朝着李筠走去，一边走还一边问：“二师兄，怎么样了？”
“嗯……我大概有点儿门路了，唔，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，也没事儿，先试试，做出来了让韩渊尝尝，反正他是魔龙，不怕食物中毒。”
远在南疆的韩渊：……
程潜帮着李筠把成堆清洗干净的花都塞进坛子里，兑上酒。严争鸣照例在边儿上看着，连个手指头都不伸一下，还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啰嗦：“嘶，刚捧完坛子就去摸花，这东西真的能喝吗？”
最后掌门师兄被自己两个师弟一起撵出了李筠院子，只好去削小竹林。
百花酒夏末入土，等到第二年寒食起了出来，连同桂花酿和一些糕点，一并带着去了忘忧谷。
他们没进去，只在谷外放了东西，权当慰藉。
中秋的时候李筠果真带了些百花酒去给韩渊，味道居然还以外的不错，除了程潜，其他人全都喝了不少。
从妖谷赶回来的水坑儿还特意带回来了一些特产。
唔，只不过除了韩渊，谁也没动。
百年前，扶摇山上花海灿烂，一个挽着裤腿的少年在花中笑着说：“师父，你看我给你种了满山的花！”
百年后，不知堂风灯依旧。
浮光掠影，一如往昔。
只是再也没有那样一个明媚的少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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